遗君一心【26】
一如养猫的原理，顺毛就逗，炸毛就哄。王语嫣如今将这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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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己现在快乐吗？慕容复想，自己从未如此清醒的认识到，自己现在是快乐的。
慕容复扬起嘴角，认真道：“这段日子，便是我真正快乐的时候”
慕容复没有说，或许，今夜，在此处，便是自己最快乐逍遥的地方。这话太过放浪，慕容复不是欧阳克，说不出口。
慕容复想起叔叔昨日特意来找自己，说什么若是娶了表妹，便再没有后悔的余地……慕容复想，自己怎么会后悔呢？自己该后悔的，是此前辜负表妹太多太多。
慕容复看着王语嫣此刻的万种风情，有种想将王语嫣抱在怀里的冲动。
可不等慕容复有所动作，王语嫣已忍不住将慕容复扑到床上，红着脸、轻声道：“表哥，春宵苦短，就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了”
慕容复觉得，这种事不该是表妹主动，这是自己该做的事。慕容复微微皱眉，翻身将王语嫣压在身下。
一夜春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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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过去一年。太湖水面上的小船中，王语嫣看了眼船尾一动不动的钓竿，再看看坐在一旁只顾着把玩手中折扇的慕容复，王语嫣盈盈一笑，学着慕容复今早的语气、悠然自得道：“船上可以做几尾湖里打捞起来的鲤鱼，恰好酒壶里还有小半壶酒，晌午也不必回去，便在这太湖上吃吧”
这的确是自己今早说过的话。可那时自己见表妹只顾着欣赏太湖美景、所以才赌气说了这些……表妹她明明知道，却又在这打趣自己。慕容复无奈的收起折扇，微微笑着看向王语嫣，淡定道：“这叫愿者上钩”
这一年来，自己终于能见到表哥似这般闲适自在的模样，那是自己从前最期盼却也最不敢奢望的……王语嫣看着慕容复，只觉自己看着表哥、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。
王语嫣轻笑道：“可它们不愿意上钩，那要怎么办？”
听出王语嫣话中促狭之意的慕容复：“……”
慕容复忍不住生出几分恼意，心说公子爷想抓条鱼还不简单？它们敬酒不吃吃罚酒，公子爷难道就拿它们没办法了？慕容复冷冷一笑：“表妹你也太小瞧表哥了”
说着，慕容复站起身，走到船尾，抓起钓竿，紧盯着水面，忽而隐隐见一条鲤鱼游过，慕容复飞身而起，内力灌注之下、将钓竿狠狠插进水中。随即慕容复脚尖轻点水面、飞身回至船上。
看着钓竿上插着的那条血淋淋的鲤鱼，王语嫣无奈的叹了口气，心想还好自己不是那些会因这般小事就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姑娘，不然表哥才娶不到自己呢。
王语嫣娇嗔道：“表哥你耍赖”
慕容复倒也不会真的跟条鱼置气。再说这次出来身边什么侍女仆人的都没带，怎么可能真的在这船上温酒吃鱼呢？
慕容复将钓竿扔在一旁，无奈道：“表妹你拉着我偷跑出来，等叔叔出关后知道了，一定会大发雷霆的”
王语嫣才不在乎欧阳锋会不会生气。王语嫣只在乎慕容复。王语嫣不解的问道：“表哥你既然这么担心叔叔会生气怪罪你，为什么还要陪我偷跑出来？”
慕容复：“……”那时表妹明明怕舅母责罚，还不是从曼陀山庄偷跑出来找自己？自己难道还比不上表妹有勇气吗？
慕容复摇摇头、苦笑道：“表妹你不喜欢白驼山，我本就不该勉强。我答应过你成亲后会陪你在姑苏定居……是我不该食言”
“表哥你错了”哪舍得看慕容复这般为难，王语嫣近前挽住慕容复的胳膊，柔声道：“只要能跟表哥在一起，我在哪里生活，都是一样的高兴。我不是不喜欢白驼山……”
王语嫣目光微变，娇嗔又委屈道：“我是不喜欢叔叔他总拉着我谈论武功”跟自己不喜欢的人，谈自己不喜欢的事，王语嫣怎么能开心的起来？
自从欧阳锋发现王语嫣犹如一个活着的“武库”，便恨不得时时刻刻找王语嫣探讨武功，每每有所得，便独自闭关一段时间。出关后第一件事，就又是拉着王语嫣讨论武功。
看在慕容复的面子上，王语嫣可以陪着欧阳锋聊两句。可是，当欧阳锋严重影响到王语嫣和慕容复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后……王语嫣就恨不得躲的欧阳锋远远的了。
倒是没想到王语嫣的郁郁不快是因为这个。可是想到表妹指点自己武功时，每每都是又温柔又耐心，到了给叔叔讲解武功时，却总是冷着脸、说不到两句就一脸的不耐烦，慕容复不由失笑道：“叔叔是个武痴，自然喜欢找表妹你探讨武功……”
慕容复忽然想到，王语嫣其实对武功一点都不感兴趣。
慕容复意味不明的开口道：“表妹你不喜欢……可我也总喜欢找你讨论武功……”
知道慕容复想说什么，王语嫣笑着打断道：“可是我喜欢表哥，只要能跟表哥在一起，聊什么都好，我都高兴”
王语嫣喜欢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慕容复。哪怕慕容复只是在自顾自的练武，王语嫣只在旁看着，心中也是欢喜的。可这个时候如果欧阳锋挡上来……王语嫣想想就来气。
王语嫣忽而笑道：“其实，叔叔才不会为我的事生气呢～叔叔在意的只有表哥你一个嘛～”
王语嫣促狭道：“要我说，如果叔叔一气之下追来江南，知道表哥你这一路打下了你慕容复的名号，那他才是真的要大发雷霆”
慕容复：“……”叔叔才不会追来。这一年来叔叔总在闭关，自己根本见不到他几次，他如此醉心练武，又怎么会大老远追来、就为把自己抓回去呢？
慕容复不自然的扭开头，郁闷道：“欧阳克的名声已经没救了，表妹你总不会想看到这一路上再有什么莺莺燕燕、跟我投怀送抱吧？”
王语嫣脸色一变，轻哼一声道：“我现在是你的娘子了……谁敢跟我抢相公？”
“是是是”慕容复无奈道：“那娘子，你是想继续游船呢，还是想回岸上找家酒楼吃饭呢？”
王语嫣：“……”表哥就差把不耐烦继续游船写在脸上了，却还假惺惺的让自己拿主意！
可是，王语嫣哪舍得不哄着慕容复开心呢？王语嫣笑着调侃道：“谁让表哥你被人伺候惯了呢？我看，咱们也只好去找家酒楼了～”
慕容复：“……”自己从前乖乖巧巧的表妹，怎么现在学得这么喜欢揶揄自己了呢？
“表哥”王语嫣亲亲热热的哄道：“不管叔叔真的追来了也好，还是等咱们回去再找他赔罪也罢……都不用表哥你烦心，我会去找叔叔谈的，好不好？”
慕容复：“……”
想来表妹确实比自己更会哄得叔叔“满意”，慕容复只好点头应下～嗯，表妹永远是这么贤惠体贴，处处为自己分忧。
王语嫣也不知自己现在是怎么了。许是因为知道表哥现在不会真的跟自己生气，王语嫣有恃无恐，便总是喜欢逗一逗他。
直逗得那高高在上的凤凰有了人间烟火气，这才让王语嫣觉得安心且满足。
可是，知道自家表哥的脾气，王语嫣又不敢真的把人惹急了，每每便只好先大着胆子逗两句，然后再赶忙去哄，直到把人哄高兴了为止。
～
在太湖边上寻了处酒楼，慕容复又上二楼寻了个好位置，临窗而坐，可以一览窗外太湖的风景。
慕容复扬开折扇，心中盘算着，今天是叔叔出关的日子，叔叔这会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离开白驼山的事了吧？这一年来，自己专心练功，武功突飞猛进，叔叔一直都很满意。可如今自己却闹了这么一出……
“表哥？”王语嫣将慕容复的思绪拉回眼前：“表哥你在想什么？”
“我在想……”慕容复随口敷衍道：“一会咱们是弄辆马车好，还是买两匹快马好”
“都好”已看破了慕容复的心事，王语嫣却并不点破，而是笑道：“只要表哥你不急着回白驼山，我怎么都好”
慕容复：“……”其实，比起白驼山，自己也还是更钟爱江南多一些。可是，叔叔他……他应该不会真的从白驼山找来江南吧？
慕容复想，还是买马车吧，自己又不急着赶路，何必让表妹陪着自己风餐露宿的受罪呢？
慕容复拿起酒杯，一杯酒还没喝完，忽听楼下乱成一团，紧接着便见一个模样俏丽的小乞丐冲上楼，梁子翁等人则恶狠狠的追随而至。
楼上的食客除了慕容复和王语嫣仍一动不动的稳坐在那，其他人大多不是跑走就是躲了起来。
那小乞丐当即跑到慕容复身边，理直气壮道：“就是他指使我去偷你们东西的，你们要找就找他好了！”
慕容复什么都不知道，也不认识躲自己后面的这人。慕容复知道，这人是想拉自己当靠山，她好趁乱逃走。可是，见梁子翁等人瞬间就信了这小乞丐的话，慕容复反而不愿解释了。
慕容复扬开折扇，嗤笑道：“看来一年不见，几位还是老样子，惯会见风使舵、欺软怕硬”
“欧阳公子，别来无恙”梁子翁被推了出来，不得不开口客套道：“一年不见，欧阳公子还是风采依旧、不减当年啊”
“好说”见那小乞丐想逃，慕容复一把扣住那小乞丐的手，面上却仍是笑道：“我让你偷的东西呢？还不拿出来交给我？”
彭连虎忍不住冷笑着讥讽道：“欧阳公子想要我毒针的解药，开口来讨就是了，你我相识一场，在下岂会不给？又何必找人来偷呢？”
毒针的解药……慕容复意味不明的笑道：“既然彭寨主这么大方，这么给在下面子……那在下就谢过了。诸位，请回吧”
彭连虎：“！！！”
见慕容复已经发了话，这些人却还围着不散，王语嫣起身上前，不悦的盯上了彭连虎：“诸位还有话说？哪个不服，只管站出来！”
梁子翁等人面面相觑，无人应声。
始终不适应表妹她像现在这般处处护在自己身前，慕容复悠悠开口道：“表妹，要不要表哥帮你把他们打出去？”
听出慕容复的不悦之意，王语嫣目光微动，立即回身坐到慕容复身旁，微微笑道：“那，表哥你要多加小心”
王语嫣说着，目光却落到了慕容复抓着那小乞丐手腕的手上～这人分明是个女子扮的，表哥行走江湖多年，难道看不出吗？
慕容复将折扇一收，运气于扇身，突然挥扇点了那小乞丐的穴道。
慕容复起身上前，不等动手，便听梁子翁慌忙开口道：“青山不改，绿水长流，你……咱们后会有期！”
慕容复微微皱眉，回头看去，便见洪七公正坐在窗边，拿着自己桌上的酒壶，将酒喝了个干净。
慕容复：“……”
“七公，这么巧啊”王语嫣惊喜道：“一年没见，您还好吗？”
洪七公点点头，随口应了一声，然后才开始不满的发牢骚道：“其实老叫花去白驼山找过你们一次，不过没见到你们，就被老毒物挡了回来。那个老毒物，非说什么复官在专心练武，让老叫花不许打扰他……”
说着，洪七公看向慕容复，笑着调侃道：“复官，你这么刻苦的练功，怎么又有空和你夫人一起来太湖游船呢？”
慕容复：“……”
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七公您”王语嫣笑着接口道：“是我缠着表哥，让他陪我来江南的”
“你这丫头，就会护着他”洪七公无奈的摇摇头，突然板起脸问道：“复官，老毒物在你面前提过我没有？”
慕容复面不改色的回道：“叔叔只说，世伯您在拿我气他，让我私下里少跟您来往”
“别听他胡说！我就知道他不说我好话！”洪七公故作气恼道：“复官，你心气高，一定不会对老毒物这么言听计从吧？”
慕容复微微一笑，不以为然道：“世伯您知道的，我一向听叔叔的话”
闻言，洪七公反而笑道：“我知道啊～所以啊，这世上有的人呢，是心术不正，作恶多端，无可救药，就像刚刚那帮人。可是还有的人呢，虽然不择手段，但其实天性不坏，只是被教坏了而已……就像你，还有得救”
怕慕容复会不悦，可王语嫣却不知该怎么帮表哥说话，因为王语嫣竟然觉得洪七公说的很有道理～表哥可不就只是被人教坏了而已？
慕容复：“……”自己真是谢谢他能这么看得起自己了！
慕容复冷下脸道：“世伯应该不会是特意来找我叙旧的吧？”
“老叫花我还就是来找你叙旧的～”洪七公笑道：“难得老毒物没跟在你们身边，不然，哪有咱们好好说会话的机会？”
慕容复：“……”他对自己评头论足的，甚至还拿自己跟刚刚那帮人相提并论，他管这叫好好说话？
见慕容复的脸色越来越差，王语嫣连忙岔开话题道：“七公，这位……姑娘，也是丐帮的人吗？”
洪七公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，扔过去解了那人的穴道：“这是黄老邪的女儿，黄蓉。我丐帮可不敢收她”
“七公！你跟他们一起欺负我！”黄蓉跑到洪七公身边，指着慕容复，恼火道：“他刚刚欺负我，七公你也不帮我打他！”
王语嫣眸光微动，彻底收了笑容～她就是东邪的女儿啊……就是当日欧阳锋特意去提亲、想让表哥娶的人？她竟然还敢对表哥大呼小叫……
偷解药自然只能是为了救人。至于她想救谁，慕容复这会倒不是那么关心了。见王语嫣冷着脸，死死的盯着黄蓉，慕容复微微皱眉，握住王语嫣的手道：“表妹，咱们走吧？”
闲着也是闲着，慕容复乐意管管闲事。比如她偷解药是要救谁，彭连虎他们又在对付谁，她又是怎么搅和到其中的……慕容复可以谁也不帮，但是看看热闹也是好的。
可是，这闲事管着管着竟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……那慕容复可就不乐意了。没忘了当日桃花岛提亲的事，知道表妹是在意的，慕容复于是便什么好奇心都没了，只想跟这事彻底划清界线。
王语嫣已经在克制着，并提醒自己不能总是这般无理取闹，表哥的耐心迟早是会被磨尽的。王语嫣于是点点头，就想跟着慕容复离开。
可是，在看到黄蓉竟然跟上来后……王语嫣脸色一变，终于发作道：“你跟来干什么！”
“姐姐你生的这么美，怎么却这么凶呢？”黄蓉打量着王语嫣，见她明明还很年轻，却已作了妇人打扮……黄蓉撇撇嘴，开始打量起慕容复：“姐姐你成亲了是不是？你们……”
王语嫣挽住慕容复的胳膊，冷声道：“对，我们已经成亲了！”
他们是夫妻，怎么却作表哥表妹的称呼？心中虽有疑问，黄蓉却也并不在意这些细节。
黄蓉侧头看着慕容复，笑着问道：“你是谁？那些人叫你欧阳公子……七公一口一个老毒物，你却叫那人叔叔……你是欧阳锋的侄子欧阳克？可是七公怎么又叫你复官？你就是七公常常提起的慕容复？”
慕容复还没来得及问洪七公都说了自己些什么，王语嫣已皱眉质问道：“这关你什么事？咱们萍水相逢，表哥已经救了你，你还想怎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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