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且莫止【3】
这还是金绣娘第一次这么指名道姓的警告章羽。章羽沉默了片刻后，终于开口道：“你也说了，她待我是一片真心……那你怎么知道，我就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她的这一片真心？”
“仙流之主，会有真心吗？你章三爷眼里除了利益，会稀罕人家的感情吗？”金绣娘冷笑道：“之前你一直躲着她，我还以为你改了性子、对她是不同的。现在看来，是我错了”
金绣娘这话就像把冷刀子，扎在章羽心上，明明痛的厉害，可章羽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～是啊，仙流之主，怎么会有真心呢？说出去谁信呢？自己初时的确是待她不同的，可当自己决定接近她、做局算计她时，她对自己来说，便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了……
见金绣娘迟迟不肯离开，知道她是想逼着自己拿出一个承诺，章羽无奈妥协道：“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，我只是想让她放弃做持卷者……”
“她之所以答应八仙，是为了找你！”金绣娘忍无可忍：“你看重的东西，在她眼里一文不值！她看重的，却只是你随口编造的一个身份！你……”
“好，先别生气”章羽安抚道：“我保证，我发誓，我绝不会去欺骗她的感情，可以吗？”
“最好如此！”金绣娘冷哼一声，转身离去。
第二日：
章羽猛然惊醒，却发觉梦里的一切竟还历历在目。她的语笑嫣然，她的情深不悔，还有她的绝望……而梦里她所痴痴爱着的那个人，章羽看不真切，却又能清楚的知道，那个人一定是自己。
白秀珠。章羽默念这个名字，想起梦中一切、只觉心悸～这个梦，算警示吗？自己如果辜负了她，她会死吗？她会有这么傻吗？
章羽抬手扶额，长叹一声～看来，自己要重新做个局了。不过，已经费心布置好的事情，却是不能有变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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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里还记挂着章羽，一心想寻个机会去找金绣娘问问昨天的情况，却还是在哥哥的要求下、被几个朋友硬拉着到了宴会上。白秀珠百无聊赖的坐在角落里，既不跟人说话，也不去找人跳舞，对谁都爱搭不理的。
“白小姐”
白秀珠瞥了眼一旁的侍从，从盘子上取下一杯酒，挥手示意他离开。
侍从却低声笑道：“白小姐若是觉得这里无聊，不妨我来为白小姐找个赌场去玩一玩”
白秀珠这才正眼看向那名侍从：“我不喜欢赌场，不管是谁让你来的，你可以走了”
“白小姐别急”见白秀珠起身要走，侍从连忙追上去，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递上去道：“这是三爷吩咐的，三爷说了，昨日他欠您一顿饭钱，今日当还”
“什么三爷，我不认识……”白秀珠话一顿，忽然半信半疑的接过了折扇：“是柴宇？”昨天可不就只有他一个，说要请自己吃饭，却又醉的不省人事。还有这把折扇，倒是像极了他拿在手里的那把……
侍从摇摇头，恭敬道：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三爷只是派我来传话。三爷说了，肯不肯赏脸，全看大小姐您的心情”
这话倒是像他的口吻。白秀珠仍是半信半疑，却忍不住心动道：“你带路吧”一定是他吧？三爷？初见时，那几个混混似乎就是这样叫他的。只是当时自己听得并不真切。赌场？他约自己去赌场干什么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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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行首，鱼已经上钩了”
没有凭证，不过几句模棱两可的话，都没见到自己的人，就敢跟着个陌生人来赌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，小姑娘就是胆子大，好骗。一点都不像是白雄起的妹妹。章羽不自觉的扬起嘴角，摆摆手、示意那人离开。
“三爷这是又在算计谁？”
章羽笑容一收，猛的闻声看去，随即很快便又挤出一个客气的笑容：“原来是兰亭老人高徒光临……”
花谷笑道：“我来玩两把，想不到三爷你也在。三爷这些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，想必是贵人事忙，怎么今天也有雅兴来这玩两把？”
“我哪是什么贵人？”章羽把花谷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轻轻推开，客气道：“倒是难得你有这个兴致。今天随便玩，账都算我的”
“三爷大方啊～有日子不见，这是又去哪发财了吧？”花谷把玩着刚刚从章羽身上摸到的玉盒，笑道：“这东西我喜欢，不知道三爷舍得割爱吗？”
章羽脸色微变，笑容不减道：“谈什么割爱呢？我不是个小气的人，这也不过是个小玩意，你如果看上了，只管拿去”
“三爷的人情可不好欠啊～”花谷悠悠的叹了口气，将玉盒放到桌上：“我还是不要了”
“这算什么人情？一份小礼物罢了”章羽微微一笑，若有所思道：“哪比得上，你欠金绣娘的人情……”
花谷打断道：“三爷既然心里明白，今天不妨就给我千手一行一个面子，让我还了绣娘姐姐的人情”
看着刚刚进门的白秀珠，章羽冷下脸，沉声道：“她想让我怎样？”
花谷笑着做了个移步门外的手势：“三爷，请”
片刻后，见章羽一动不动的在那坐着，花谷也不恼，仍是笑道：“好吧，绣娘姐姐说了，若是三爷你不想移步，那也没关系。只要你在这待着，什么都别做，也是一样的”
说完，花谷正色道：“三爷你既然不想走，那就哪都别想去，我会盯着你的”
章羽：“……”
章三爷最是识时务，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，退一步海阔天空……
“其实我也没想怎么样，不过是想取回我自己的东西而已”章羽突然拿起玉盒、笑着把玉盒递给花谷道：“不如你来帮我。这个送你，你去帮我把她身上的那把折扇取回来，如何？放心，我就在这等着，哪都不去”
顺着章羽所指的方向看去，花谷盯着白秀珠手里的那把折扇，认出这的确是章羽常常拿着的那一把，花谷怀疑道：“一把扇子而已，三爷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。你这么大方，送出去的东西又何必非要取回来呢？”
“这把扇子不同，意义不同。我就是舍不得”章羽举着玉盒，微微笑道：“怎么，她拿在手里，你就偷不到了？”
花谷痞气的冷哼一声：“什么舍不得，我看三爷这是想考考我的手艺吧？”说着，花谷接下玉盒，挑眉一笑：“等着，看我的！”
章羽：“……”这不，鱼上钩了。金绣娘想借千手一行压自己，她也不想想，在自己的地盘上，还能让她翻了天不成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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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进门后就一直在找章羽，转头才发现带自己来的那个侍从已经不见了。白秀珠握紧折扇，随便买了些筹码，一边胡乱下注玩着，一边四处扫看着～他不在吗？自己不会是被骗了吧？可是把自己骗来又能怎样呢？还是，他爽约了？把自己约来，他竟然敢不在！
白秀珠越想越气，很快输光所有筹码，白秀珠扭头就想走，却被人撞了一下。
一撞，一扶，白秀珠甚至没看清撞自己的人是谁，反应过来时，手里的折扇已经不在了。
白秀珠：“！！！”
～
把玩着玉盒里的名贵香水，花谷撇撇嘴，好奇道：“这么好的东西，就换一把折扇？三爷你什么时候做起亏本生意了？”
章羽随手翻转着扇子，淡淡道：“我说过了，这把扇子，意义不同”
看着白秀珠找来管事的，不依不挠的要去抓那个偷了自己扇子的贼，花谷轻笑道：“明明是你的东西，她倒是显得比你还在乎”
其实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折扇。按说，是没人会在乎的。丢了也就丢了，也没人会去理会。可白秀珠是白雄起的妹妹，她要追究，所有人就只能全都配合着她、由着她查。没想到白秀珠这么较真，眼见事情要越闹越大，花谷皱眉道：“要不你把扇子送她吧？让她这样闹下去，不好收场啊～”
“明明是我的东西，为什么要我拱手送人？”章羽冷笑道：“让她闹，三爷我还怕了她不成？”
花谷想息事宁人，可章羽却不肯答应。并不觉得这件事章羽做错了，花谷倒也不以为然：“说起来，你的这把扇子，是怎么到她手里的？”
章羽岔开话题道：“八仙带她来拜访时，我刚好不在京中，无缘得见。你那时，似乎正在京城吧？你们见过了？”
“是见过”花谷皱起眉头：“只是不明白，八仙怎么会选了她这么个大小姐”
“今天既然碰上了，要不要去跟她打个招呼？”章羽扬扇笑道：“总不能，由着她把这赌场翻个底朝天吧？”
花谷倒不在乎白秀珠把这赌场翻个底朝天，可是看着白秀珠这股子不达目的、誓不罢休的劲头，花谷实在是很担心白秀珠一无所获后，会借着白雄起的势力去找千手一行的麻烦。
别以为自己不知道，现在最想对付白秀珠的人就是他。想拉自己下水？自己才不上当呢！花谷瞪了眼章羽，冷哼一声：“还是那句话，有我在，三爷你哪都别想去！”
自己哪都不去，只要把人找来就好了～章羽微微一笑，对着不远处的白秀珠招手道：“丫头，这里！”
柴宇！白秀珠闻声看去，惊喜道：“你！”白秀珠跑上前，一把抽走章羽手里的折扇：“原来是你找人偷了我的扇子！”
章羽无奈的叹了口气：“大小姐你这话可真不讲道理～这明明是我的东西，怎么就成了你的？我不过是找人帮我取回来，又怎么能叫偷呢？”
明明花谷就站在章羽身边，白秀珠却好似没看到她一般，只顾着盯着章羽恼道：“你早就来了？你早就看到我了是不是？为什么躲着不见我？你又在看我笑话！”
“我没想躲你，只是你没有发现我而已”章羽站起身，微微笑着叫冤道：“我也没想看你笑话，只是没想到，你能为了找把折扇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”
说着，章羽对跟在白秀珠身后的管事那人一扬手：“白小姐是我的朋友，今天的损失都算我的，让大家玩好”
章三爷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？花谷撇撇嘴，皱眉审视道：“你们认识？”
白秀珠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花谷。便听章羽介绍道：“这位就是刚刚帮我取回折扇的高手，花谷，她也是我的朋友。这位，是白小姐”
“我们认识”白秀珠瞪了花谷一眼，不快道：“你是怎么认识她的？”
不等花谷开口，章羽已迅速回道：“自然是绣娘介绍我认识的”
说完，不给白秀珠跟花谷“叙旧”的时间，章羽立马近前招呼道：“刚刚是我不好，怠慢了大小姐～这样吧，看看你想玩什么？我陪你一起玩两局”
“不玩了！”白秀珠郁闷道：“不好玩，刚刚我全输了！”
“刚刚是刚刚，现在我在这”章羽笑道：“随便选一样，我帮你赢回来”
白秀珠好奇道：“你就一定能赢？”
“我运气好，逢赌必赢”章羽得意的一笑，随手扔出去一个筹码，果然赢了。
章羽只随便一掷，却总能恰好中标。一连赢了好几局，章羽笑道：“今天赢的，都算你的，就当是我还了昨天的饭钱”
白秀珠诧异道：“你的运气真有这么好？不对，都说十赌九输，你怎么可能每局都赢呢？”
看着章羽漫不经心的抬手做出仙流之礼，花谷在旁摇摇头，忍不住插口道：“白小姐入世未深，三爷你这套……”
“或许你不明白，绣娘交待你的事，你已经办砸了”章羽打断道：“你继续在这盯着我，也没什么意思了吧？”
花谷：“……”老狐狸！
见花谷恶狠狠的瞪了章羽一眼，然后转身离去，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迷，白秀珠不解道：“绣娘姐姐找她来盯着你吗？为什么？”
“许是因为绣娘怕我会骗你”没了外人在，章羽瞬间放松许多：“跟她纠缠、浪费了些时间，所以我刚刚才没能立刻过去找你”
白秀珠大度的表示自己已经不计较了，却又问道：“绣娘姐姐为什么总觉得你会骗我？”
“或许因为，在她看来，我的确是个骗子，也的确一直都在骗你”章羽若有所思道：“不过，她从前不会管这么多的”
并不在乎别人对章羽的看法，白秀珠皱眉道：“你们认识很久了吗？你知道八行吗？其实刚刚那个花谷和绣娘姐姐一样，都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”章羽打断道：“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？”
“都是你不好”白秀珠叹了口气：“都是因为你欺负我，我急着想找你，才害的我被人家忽悠了”
一边陪白秀珠往外走，一边听她讲起跟八仙结识的经过，章羽随口安慰道：“那这么说起来，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，是你自己找到我的，跟别人没关系。既然如此，他答应你的事其实没能做到，你也可以不用再去理会他、去做什么持卷人了？”
白秀珠愣了愣，下意识的点点头：“好像是这么个道理，可是……”
“你想做他们的持卷人吗？”章羽试探着打断道：“你哥哥一定不会同意吧？你也说了，他在忽悠你，既然如此，你……”
白秀珠忽然停下脚步，认真道：“你不想我去做什么持卷人，是不是？”
章羽：“……”
章羽听得出，这不是试探。她是真的想知道，自己是怎么想的。对上白秀珠的眼睛，章羽实在说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客气话，章羽于是难得的说了句真心话：“是，我不想你做”
“那我就不做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为难，白秀珠高高兴兴的回道：“你不喜欢，我就不做”
章羽这半辈子都在算计人心。可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，有人捧着她的真心，走到自己面前，予取予夺。
章羽轻叹一声，难得生出几分愧疚的心思。
白秀珠并不关心持卷人的事，她只关心自己眼前这个人：“对了，怎么他们都叫你三爷？”
章羽随口回道：“他们看得起我，给我些薄面，所以叫一声三爷”
“那我也叫你三爷怎么样？”白秀珠眨眨眼，娇声道：“三爷？”
三爷这个称呼，章羽听许多人叫过，或敬或畏，或嘲讽，或讨好，或别有深意，或阴阳怪气……可唯独听白秀珠叫来，别有一番味道。
章羽心中一动，只觉得，白秀珠这声三爷，不像是在叫道上的章三爷，倒更像是在……跟自己调情。
章羽慌忙退开，正想说话，却忽然发现暗处有人举枪对上了白秀珠。
“小心！”又一次，行动快过脑子。章羽扑上去把白秀珠推开。一枪落空。章羽来不及多想，拉着白秀珠就跑：“快走！”
章三爷爱财，惜命。这还是第一次，紧要关头，竟冲上去帮别人挡了子弹。
胳膊被子弹擦伤，血滴落在地，章羽顾不上喊痛，这才来得及后怕～自己刚刚干了什么？舍身救人吗？自己才认识她多久？就能为了她，把自己豁出去，连命都不要了吗？
“你没事吧？”白秀珠不想哭，可眼泪就是止不住。看着章羽身上的血，白秀珠又心疼又着急，偏偏却什么都做不了：“对不起，是我连累你了……”
自己当然是被她连累的！这些人摆明是冲她来的！一定是因为她哥哥白雄起又惹了什么人！章羽恼火得很，却只能拉着白秀珠先躲进一个仓库里，希望能逃过这一劫。
见白秀珠虚捧着自己的胳膊，一副想查看自己的伤势却又不敢碰、不忍动的模样，章羽瞬间对她没了脾气，只能发狠般想着，等三爷过了这关，回头非得把这些人找出来，提笔做局，一个一个的给他们安排好死法！
“章三爷”一个略显老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：“跟我们过不去的是白雄起，咱们无冤无仇，我们无意得罪八行，只要你把白小姐交出来，弟兄们一定放你安然离去”
白秀珠茫然的看着章羽，还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，却下意识的推着章羽让他走：“你不要管我，你快走！”
所谓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！知道门外这些人说的是实话，章三爷向来是明哲保身的高手，这会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才是最佳之策。
章羽很想扔下白秀珠、独自逃命，可不知怎么，一双腿却好似不听使唤一般，怎么都不肯离开。
真是栽了！自己跟这逞什么英雄？她死在这里，八仙和金绣娘都没法找自己的麻烦，自己也不用再担心持卷人的事。可要是自己陪她一起死在这……自己死的根本毫无意义！这样想着，章羽还是拉住了白秀珠的手，却不由暗骂自己糊涂。
章羽掏出腰后的枪，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聪明一世、糊涂一时，一边又低声嘱咐道：“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，一会找机会你就跑，什么都别管”
不……当街开枪，那些人分明是穷凶极恶。如果自己跑了，那些人恼怒之下，真的不会对他怎么样吗？如果那些人真的怕他，失手后这会早就走了，又怎么还敢追上来？白秀珠这会的思绪倒是格外清晰，只轻声呜咽道：“你又想骗我……我不走，我不会丢下你的……”
“我一直都在骗你！”气恼于自己的犯傻，却更气恼于现在犯傻的竟不止自己一个。章羽冷下脸来：“名字是假的，身份也是假的。我也是八行的人，我接近你，就是为了让你放弃接手绘卷。所以……一会咱们谁也别管谁的死活，能走你就走，一定不要回头，明白吗？”
第一次见章羽冷下脸来凶自己，白秀珠愣了愣，下意识道：“可是，你救我是真的……那个时候，我还不知道八行的事”
章羽：“……”
章羽忽然觉得无力～自己理她的死活干什么？好心没好报。现在怎么都得死一个，既然她不肯走，与其一起死，还不如自己好好活着呢！
章羽是这么想的，却怎么都做不出这样的事。章三爷向来心狠手辣、杀伐果断，这会却怎么都狠不下心去：“你别犯傻！”
他骗自己又怎样？名字不重要，身份不重要，他有什么目的也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他。自己喜欢的是他。自己不能让他有事，绝不能……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，白秀珠心一横，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，突然站起身来：“我在这，你们要找的是我，放他走！”
没想到白秀珠胆子大到这种程度，章羽连忙跟着站起身想去拉白秀珠。一把将白秀珠拉到自己身后，对上身前的十几把手枪，章羽心中叫苦，却面不改色道：“诸位好大的阵仗啊～”
“三爷”领头那人上前一步道：“您不适合玩枪，还是把枪放下吧。我保证，只要您把白小姐交出来，我一定放您离开。不然，枪不长眼，万一弟兄们走火伤了您……”
“你认识我，自然知道我是什么人”章羽倒是真把枪扔了，却故作镇定道：“今天三爷我认栽，不过……你要放我走？你就不怕我日后找你的麻烦？”
闻言，那人愣了愣，显然是感到了为难和棘手。
见把人唬住了，章羽继续道：“你老板是谁？我跟你去见见他，说不定，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～三爷我是个商人，商人重利，只要价码合适，也许咱们还可以化敌为友呢？”
实在不知该怎么办，只能信了章羽的说辞，那人皱眉道：“一起带走”
章羽松了口气，握着白秀珠的手，安慰道：“没事，我在呢，别怕”
～
被蒙着眼睛、关在暗室里，白秀珠不安极了，可想到他就在自己身边，白秀珠却又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。
真要说怕的话，也是怕自己连累了他，怕他会出事……这样一想，白秀珠紧张的叫道：“柴宇？”
心想幸好自己跟来了，不然她一个大小姐，突逢变故，一个人被关在这，叫天不应、叫地不灵的，指不定该多害怕呢。这样一想，章羽便只耐心的应道：“我在”
白秀珠不安道：“你说，他们会把咱们怎么样啊？”
“会把你怎样，应该取决于你哥哥的态度”章羽冷静的分析道：“至于我……我想只要我识时务，他们就不会把我怎样的”毕竟，自己身后是整个八行。他们已经招惹了白雄起，只要有脑子的，就不会再想去招惹八行。
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白秀珠难过道：“你明明有机会走的，你为什么不走？”
“我走了，你怎么办？”章羽叹了口气：“三爷我难得犯次傻，你要是有良心，以后可不许拿这事笑话我”
以后，自然是有以后的。这么大的事，白雄起那边的动向如何，章羽或许没法肯定的给出个答案。可八行这边，章羽却敢肯定的说，现在他们一定已经得到了消息、在安排怎么救自己。
白秀珠正想问问章羽的伤怎么样，却听门被推开，下一刻，白秀珠眼上的眼罩被摘了下来。
白秀珠看着面前这个男人，凶神恶煞的模样，眼底透着杀意，手里拿着匕首、匕首上竟还滴落着血。白秀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：“你想干什么！”
听出白秀珠的惧意，心说吓唬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，章羽微微皱眉，正想开口说话，已先重重的挨了一脚。
章三爷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！手脚都被绑着，被这人踹倒在地，章羽躺在地上、低咳着，却暗暗想着，这次真是失策了～这人如果是个疯子，不想跟自己谈，只想杀人，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？救不了这丫头，还把自己的命都赔上了？
“你别动他！”白秀珠这会却是不怕了：“你放他走，你们找的是我，跟他没关系！”
“我已经卷进来了，怎么能说没关系呢？”章羽勉强笑道：“不过阁下既然已经绑了我回来，这会就算杀了我灭口……也是于事无补”
“章三爷几时也学人家英雄救美了？”
章羽什么都看不到，却觉这声音有点熟悉，可这人似乎在故意压着嗓子、在伪装声音，章羽一时间还真听不出这人是谁。章羽皱眉道：“我可不是什么英雄，我就是个小商人～都说和气生财，其实咱们可以谈谈，没必要非闹到你死我活”
被人从地上揪起来，章羽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，就感觉到匕首的刀锋抵在了自己的脖颈。
“落笔经商章三爷，几时成了个小商人？”
“你别动他！”白秀珠急道：“你有本事冲我来！你和我哥哥之间的事，他什么都不知道！”
刀架在脖子上，章羽心里本来还有些发慌，这会却被白秀珠气的说不出话来了～她不说话没人把她当哑巴！都什么时候了还强出头！什么冲她来？她一个姑娘家，又这么漂亮，她知道这些人都可能对她做什么吗？
章羽又气又恼，可命在人家手里，章羽只能勉强笑道：“你杀了我，对你有什么好处？你想要什么？说不定我可以帮你？”
这话一出，章羽只觉刀锋又逼近了几分。
“合作可以，但你们两个，今天必须死一个！”
章羽暗骂这人是听不懂人话吗？怎么就这么不讲道理？他果然是个疯子吧？白秀珠身后是白雄起，自己身后是八行，人活着、他才能去谈条件，可他倒好，上来没几句话就非要杀一个？
章羽没等说话，便听白秀珠毫不犹豫道：“你杀了我，放他走！”
活了大半辈子，章三爷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肯愿意为自己而死。
章羽只听那人问道：“她的死活，三爷你说了算。三爷是愿意为她去死呢，还是想好好活着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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